01

一年春节，我妈数落我爸每年烧的菜都毫无新意，来来去去都是些鸡鸭鱼肉，她掀翻桌子，碗碎一地，我爸白忙活一上午，真是个喜庆的好年。

她咄咄逼人到什么地步，我举几个例子。

我妈:以后我老了，病了，你会医治我吗？

我:会的啊。

我妈:你这么没出息，我怎么指望你啊，到时候生病了，治病得几十万呢。

我:第一，你不一定会得重病。第二，我会努力赚钱，到那个时候我肯定有足够的钱了。

我妈:那如果你就是没钱无论如何都搞不到钱呢，怎么办，让我等死吗？

我:不会的啊，我怎么可能混到这种地步，肯定尽量抢救你啊。

后来她情绪激动地骂我半天，说我就是一个看着她死的不孝子。

再比如我妈多次在我上初高中的时候问我以后结婚了能不能带她去男方家同住。虽然我根本不想跟她相处，却也不敢说不。后来我结婚了，老公家条件不太好，没有多余的房子。

我妈:你以前怎么答应我的，说婚后接我过去住一起的。

我:那你过来吧。

我妈:谁要住那个穷地方。我自己家里好着呢。你说吧，怎么办，你以前答应过我的。

我:我现在还太年轻，没能力解决房子的事，但是我会努力的，总有一天可以把房子弄得很好然后接你过来。

我妈:呵呵，就你？你怎么可能有能力发达呢，我看是不可能实现的。你就说吧，明明答应我要接我同住，现在又做不到，怎么搞？

我:那你不嫌弃我现在住的地方，咱们就去啊。

我妈:谁要住那个破地方。

……

类似的对话曾经每天都在发生，她很喜欢假设各种无解的情况来追问我和我爸，逼得别人焦虑痛苦才开心。

02

我妈跟我爸是在外地做生意认识的，交往第二年就有了我，90年代富了很多人，我爸是其中之一，曾风光一时，收了一些小弟。其中一个徒弟20岁，被我爸当作亲弟弟，同吃同住。我爸每天天未亮就出门做事，我妈和我爸徒弟朝夕相处，背叛了我爸。直到男方的父母上门对着我爸跪下道歉，我爸才知道这一切。

男方父母无法接受自己儿子背叛师傅，更无法接受生了孩子还背叛丈夫的女人，反对他俩在一起。那男孩向父母妥协，不再同我妈来往，我妈提了菜刀过去砍门逼男孩出来，当然谁也没有开门。最后我爸开车接了她回去，说自己还是会照顾她。我妈哭了，说我爸是个好人，她会弥补自己的过错。

没过多久我妈再次出轨，这次的对象是我爸的同行，圈里很多人都知道了，我爸觉得伤心就离开了这个城市。

几个月后我妈跟情人过不下去，又到我爸所在的城市找他。我爸第二次原谅了她，并在新的城市安家落户。

后面又有一次是我亲眼所见的，在我的印象中，我念大班那年我妈又跟我爸吵架离家出走了，有一段时间都是我爸独自照顾我，给我穿衣服洗澡梳头发送幼儿园。

突然有一天我妈来幼儿园把我接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晚上一个叔叔跟我妈睡在一起，那个叔叔对我也不错，带我去儿童乐园，还合了影，相片至今放在我家影集里，我爸也知道。

数次的背叛让我爸变得颓废，印象中有一段时间我爸每天喝酒，带着我一起在宾馆里赌博。长大后我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我爸在那段时间失去了事业，也输掉了全部家底。

我妈跑了，我爸也一蹶不振，把我送回老家让爷爷奶奶抚养，自己在外头醉生梦死。

我上学前班了，爷爷奶奶常一脸阴沉地对我说:你妈跟一个贼跑了。那种语气让我感觉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我也不理解他们话中的含义。

后来我妈跟的那个贼被警察抓了，得关好久，我妈就再次找我爸和好。

03

没多久我爸肺积水，做了个手术，出院后我爸妈决定回我爸老家生活。

我妈在之后的很多年一直强调是看我可怜，为了我才回来的。长大后才弄清楚她是因为情人被警察抓走，迫不得已回到我爸身边，又因为生意不好做而被迫回来。

回老家后，我妈平添了很多怨气，我学习好，从不用大人操心。但我妈还是能够以鸡毛蒜皮的理由对我破口大骂数小时，要是我哭了，就得到一顿毒打。

其中一次印象深刻，那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被绑在柱子上打，只因我多眨了几下眼睛，而我眨眼睛的原因是刘海过长挡得我眼睛不舒服。就这点事，她骂还是小学生的我眨眼睛是为了勾引男人。

我爸和很多邻居过来给我解围，还是阻止不了我那疯狂的妈。很多人给我求情，帮我松开绳子护着我。

我的整个成长过程，都笼罩在一种自己做错事的情绪当中，时时刻刻觉得自己是个糟糕的人。

我经常被打，动不动耳光就甩过来了，换牙期时被打掉牙，只因晚上七点还在房里和猫咪玩耍。印象中还有几次被打出血。我在日记里发泄着愤恨，说真想打烂她那张胡说八道的臭嘴。她的臭嘴没被打烂，倒是我自己被打到唯唯诺诺。

小学五年级的一个期末，学校给我发了几十块钱。我买了一些本子和笔准备假期写作业用，回家后我妈以【乱花钱将来会变坏】为由打骂了我，而且几个小时不带结束。

我爸实在看不下去，说差不多就行了吧，孩子并没有犯错。我妈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和我爸大吵一架，拿了家里仅有的八千块离家出走，路上碰到我爸朋友，两人一拍即合私奔到外地。

我爸被妻子和朋友同时背叛，离开我去了很远的地方，我再次成为了留守儿童。

三个月后他们花完了那八千块，我妈回老家就要转正，情人不干了，他只是玩玩而已。我妈上门逼宫，被人家全家老小一起打出了门。

我妈被情人抛弃后没地方去，又回来跟我一起生活。那时候我不知道这三个月她去干嘛了，以为是自己做错事气跑了她，以为我爸离开是为了多赚点钱。

我爸走后我一人承受了我妈所有的负能量，记不清那两年被打多少次，因为太多了。她拿菜刀来砍我，也没有任何缘由。那天是周末，她和邻居大人，以及我和邻居孩子一起出的门，她回家时我跟她说想跟邻居孩子多玩一会跷跷板，她欣然同意。20分钟后我回到家面对的却是她的狂风骤雨。

她面目扭曲地拧我耳朵，用扫把打我，打了一会后我跑了。她疯了一样拿了菜刀追出来要砍我，咆哮说再跑就砍死你。我停住后她扯着我叫我死，把我往河里按。左邻右舍一帮老人用尽全力救我，拉开她，劝她有什么想不开的呢，明明孩子这么听话。

这给我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平均每隔两三个月我就会做一个焦虑的梦，梦里有个疯狂的女人举着菜刀在追砍我。

04

后来我上了寄宿的初中，和她相处的时间变少很多，初中是我最为幸福快乐的时光，成绩是年级前几，还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因为我长得比同龄人小，每个人像对待妹妹一样照顾我。

我妈打电话哭求我爸回来，她说自己知错了，会改掉那些坏毛病。

爸回来后我们过了一年多还算幸福的时光，可能因为我妈刚失我爸而复得，正上心，加上我成绩好还比赛拿很多奖让她比较开心，那阵子没怎么吵。

中考后我没悬念地进了本地一中，我从农村来到县城，相处模式和从前大不相同，我在其中格格不入，经常因为过胖的脸蛋，有点土气的打扮而被嘲笑，起初只停留在玩笑层面。

进入新环境的我是不太适应的，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我没能再交到跟初中同学那样亲密的朋友，而且学习上我第一次感到有点吃力，虽还是班级里的前几名，在全校范围我却是个无名之辈。我没办法跟我妈交代。果然，一次月考后我班级第五的成绩让她勃然大怒，用垃圾，废物这种词汇骂了我一整晚。

班级第五，意味着保持这个成绩到高考能轻松进一本。而在年级里排上名次，意味着可以上清华北大复旦浙大……

一个小学没毕业的暴躁女人，想让孩子进一等学府，可你连一个让孩子安心学习的环境都没有提供。

05

高一上了半年，一天班里一个叫wmn的男生和隔壁班男生在教室里打架，不慎打碎我杯子。我同桌不知为何说了调侃了句我的茶杯300w。下一节课后隔壁班男生找我出去向我道歉，还拿出两百块钱要赔我。

面对眼前这个帅气的肇事男生，我感到局促，拉了拉校服拉链，害怕露出妈妈给我的中年妇女款内衣。

人与人的差别真大，两百块是我三个礼拜的伙食费，人家却随随便便拿出来赔我一个杯子。我没有接受他的赔偿，说了句杯子只是几块钱的地摊货不需要赔。

但没多久我看到班里好几个同学在学校贴吧议论这事，说我自称杯子300w，却穷酸得不得了。包括打碎杯子的wmn也在内，列举我的种种寒酸之处，例如气质土，没有能看的衣服，用的手机廉价，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添砖加瓦，构成了我的【奇葩】雏形。

我从未想过一直与人为善的自己会被这么多同学讨厌和嘲笑，在他们对我的控诉中我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格格不入了，我是他们中唯一一个穷孩子，准确点说是唯一一个穷得太明显的孩子。

那是不是只要我不表现出穷酸，就能合群了呢？于是我向这些人解释，虽然三百万茶杯这话不是我讲的，但我家也不穷，为了掩饰家境我找了种种理由和编造谎话，比如我没有能看的衣服穿是因为爸妈不希望我太招眼，用老人机是因为爸妈不想因为我用智能手机影响到学习。

十五六岁的孩子完全不知何为同理心，没法对我被打成异类的恐惧感同身受，我的辩解和谎言让我得到了更多取笑与侮辱。

一开始只是班里有几个人讥笑我，当霸凌搭上了互联网，很快发展到全校，全市，全国。学生时代不必说，连参加工作后还是有人追着我向别人抖我高中时代的所谓黑料。

我曾几次解释过茶杯事件的前因后果，却没有任何人信我，还因此被wmn认的干姐姐说是推卸责任给她弟，多次来班级附近堵着我骂，在学校贴吧骂。还在一次晚自习下课扇我几十个耳光，我没勇气还手，人来人往，也没有一个人停下来阻止她。

我求助班主任jxw，她无动于衷。脸肿成猪头回家被爸爸追问出缘由，爸爸来找校长，校长和了稀泥，打我的yww连一个处分都没有背，在接下来的几年她多次在社交网络上讥笑我被她打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06

我成绩一落千丈，有了社交恐惧，觉得每个人都在嘲笑自己。我自杀被爸爸发现，被舅舅安排治疗抑郁症，我妈一天天地在我耳边嚷，你有的吃有的穿，哪来的抑郁症，就是想博关注而已。

后面还发生很多事，简而言之，校园欺凌和网络霸凌持续了很多年，以各种常人想不到的方式，比如假装做我朋友套取我的秘密，假装做我的朋友然后网络直播我的日常丑照。很多跟我完全没有交集的人说我做小三了，被轮奸了，是性工作者。

我爸是完全知道的，他会上网，我校友以及附近学校的人是如何谈论我的他全看到了，他只会说你别看别在意旁人的评价，可这谈何容易，我才十几岁啊。

我妈也是知道一些的，但多年后假装自己一无所知，数次说道：你进的是最好的学校，我对你也是尽心尽力地培养，你最终退学上个专科，不能怪任何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实在烂泥扶不上墙。

上大专后昔日校友跟我同校，再次在校园里散播我高中的事情，每天偷拍我的照片，发在学院贴吧。看照片的拍摄角度，拍摄者离我很近，我却不知道他是谁，这令我不寒而栗。

07

后来，我妈经常在我面前说我的同龄人谁谁谁以前成绩比你差得多，现在一个个都比你强，在事业单位，月薪两千多。我说我月薪两万多。她说有什么用，没一个正经工作，别人问我你是干嘛的我都觉得很丢脸，说你无业游民。

我是做摄影的，她竟如此看不起我的职业。为了讨好她让她开心，我一度每个月上交1w多给她保管，可是她永远不会知足，她意识不到我赚的比她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多，只会时不时地讥讽我没有体面的工作。

去年她说自己手机不好使了，我爸给她买了个新手机，她不喜欢就挑刺骂我爸，骂激动了还爆打我爸，骂我爸没出息。

我爸说为什么你再对不起我，我都没和你计较，除了今天，多年来从未提起，而别人做得一点点不好，你就咄咄逼人？我没出息是因为谁？我是因为谁，生意都没法做下去？

接着我听到了一句无耻的话：女人犯错是难免的，这不是男人没出息的理由。

08

几年前的春节，女儿发高烧我和老公天天带着看病因而我们大年初四才去拜年，进门就被破口大骂两小时，我老公被骂哭了，我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冷眼观看她的表演。

说到春节，不得不提一下送年货的问题，我不知道大家过年一般送什么东西给父母，有一年我们买了一些营养品过去，她冷冷说我不喜欢吃药，买这些有什么用。有一年买了几箱水果和零食，她说真是寒酸啊，都是不值钱的。

去年我跟我爸说，这次过年我准备买一箱海鲜，到时候你们春节可以当菜，不用自己买海鲜了。我工作一直忙到28那天，打算29早上买了海鲜送过去。

结果28号我接到爸爸的电话，说我妈讲我还没过去是根本没有心，在家里大吵大闹。我说，对，我没有心，不来了，我很忙，没精力对付这些鸡飞狗跳的幺蛾子。

09

二胎时我爸说你妈长期在外地工作了你们来我这吃住吧，我就过去了，因为婆婆确实不太会照顾人。过了几个月我妈回来了，说要照顾我。一开始我挺感动的因为那几天她各种慈祥，说工作了一年攒了点钱给我买吃的。我当时很愧疚，觉得自己真是小心眼。

刚生了孩子两三个月她开始高频率地数落我没收入一点用都没有在她家白吃白住，所以我生了孩子四个月就去工作了。路上来回两小时，给客人化妆再换衣服至少一小时，拍照两小时，送客人回酒店一小时，所以每次工作结束后到家都比较晚了。

每一次，她都会说我这么迟回家是趁机和老公在外面逍遥，即使我解释自己为什么得花这么多时间，她也不会听，说我这个人毫无责任心，孩子在家还这么晚回家。

一开始我回来是因为家里只有我爸，她过来后我想离开了，就雇了个阿姨帮我带孩子。我是自己当小老板收入2w-3w,所以这个保姆钱我出了。

后来她说想孩子了我就回去住一天，她知道我请阿姨后一天24小时有6小时在说我是免费的鸡，不但让丈夫免费睡，还倒贴花钱找人伺候全家。我想这次就住一天，忍了吧，她却没完没了地骂，说我跟老公之间的关系就是嫖客和免费鸡。

讽刺我是请保姆上等人，她高攀不起，不亲自带孩子的妈都不配当妈。

我亲自带孩子的时候,她一天天地说我没有收入是个废物。我去赚钱了，又如何能够一天到晚守着孩子？

10

有一次我看一款一千多的平价手表，她说既然你这么高贵，什么都要用好的，你就应该嫁给富豪，你现在用这些就是不配。同时开始教育我要向她学习，持家有道，这么多年已经攒了几十万了，女人要会盘算才能把一个家盘好。

她确实很会“盘算”，初三那年我原来的学校要合并到一个大学校，合并后我们小学校来的尖子生相比大学校的要成绩弱一些，暑假时老师为了让我们几个小学校来的年级前十追上大学校的尖子，组织了补课。补了五节后另外九个同学都交了补课费，轮到我，我妈说咱们家没钱，别补了，你靠自己就好。

前面的补课费也一分没交，开学后老师老用异样的眼神看我，夹杂着不理解和同情，还有不易察觉的埋怨。我羞愧得不敢和老师有目光接触。

上高中后她也是把喊穷进行到底，每个周末都跟我讲咱们家很穷你如果不好好学习就完了。每到开学就当我面打电话借钱，然后又念叨开了，咱们家很穷你一定要用功读书，不要浪费了我的血汗钱。

11

被霸凌后抑郁成绩一落千丈，想到自己以前美术得过两次一等奖，就准备当艺术生，画了一段时间后老师说要收费，费用还不低。我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家境这么差还去画画。

高中的时候就很喜欢摄影，我跟爸妈提过很想有一个相机。我妈说别想着搞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等大学毕业了再作为业余爱好吧。谁能想到，现在相机真的成了我的饭碗。

一天我爸拿了个DV给我，说你不是喜欢拍照吗，我给你买了一台。我欣喜若狂地摆弄起来，很快就上手了。结果没一个月就坏了，我拿回来让爸爸带销售处去修，爸爸为难说，坏了就坏了，修不了。

我不理解道，怎么会修不了，不到一个月就自己坏了，肯定在保质期的，是商家的责任。

爸爸被我问得无话可说，最终承认:其实，这个DV不是我买的，是我在超市消费后抽奖得到的，没办法修理。

12

我妈总对自己精打细算省下一笔巨款这事感到沾沾自喜，拿来让我们以她为榜样。可是她不知道我在这种穷困的环境下内心有多虚弱和煎熬。在我被霸凌，被打的时候我明明有能力反击我却不敢，家里穷我怕承担不起把人 打伤的后果。 我从来不敢反击，因为我知道父母无权无势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我谈过几次恋爱，却都不是因为爱情，是我太过渴望温暖。

分手后我妈说，你怎么这么贱呢，几件衣服，几顿饭就能买你的心，你就这么缺衣服吗？你就这么廉价吗？你是一个免费的鸡，活该被玩，活该被抛弃。

我不想听这些伤人的话，躲进卧室关上门。她却从阳台绕过来，站在窗口唾沫横飞地骂了几个钟头。

我不缺衣服吗？那个男生带我买衣服的那天，我身上还穿着妈妈穿过的保暖内衣当作体恤。他说再也不许别人瞧不起我，欺负我了。他给我买了两件衣服，那是我第一次穿得像个青少年。他还翻墙出来给我带吃的，对着我微笑。第一次有人对我这样温柔，我拒绝不了。

13

保姆事件后我跟她彻底断绝了来往，一年多没联系了。离开之前我跟她吵了一架，我说她自己做那么多恶心的事却毫无自知之明，总爱抓着鸡毛蒜皮大做文章。

其实在那之前我给过她很多次机会的，我也想过不计前嫌的。但我的不计前嫌，换来她一次又一次的

【你读不好书都是你自己不争气，我对你尽心尽力了！】

【别人问我你是做什么的，我都感到丢脸！】

【人家都在事业单位了，你却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没出息！】

骂我也就算了，有一天我发现她用对待我的方式对待我女儿，只因孩子忘了喝感冒药就破口大骂一个小时，不断地骂她是个神经病。那时我还没跟她翻脸过，语气很好地说孩子忘性大，现在她也已经把药喝了，骂这么久了差不多行了吧。

她见我这么说，更来劲了，说自己都是为了孩子好，敢情你还不领情啊，白眼狼！

我积怨已久，也爆发了：别人只要做错一点事你就咄咄逼人，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你以前干过的恶心事我们不提就当没发生过吗？

她当然知道我指什么，一下子灭了气焰，悻悻地说：我吃力不讨好啊，为你们好还不讨好啊……

14

此后她消停了几个月，时间一长，继续数落我没出息，我为了有出息提出去外地出差赚更多钱。她一下火了，说孩子才半岁你就要丢下她，是个当妈的人说的话吗。我说那我带着孩子去吧，平时我自己带着，拍照时让老公看。

她更火了，说孩子才多大你就这样子搞，有没有脑子？我说那孩子留在这里你们带，我自己出去赚钱。她说你有没有责任心啊，孩子丢给父母，正好自己玩得潇洒。

后来还产生过很多次的矛盾，有一段时间外婆来这里住，老公给我买了燕窝，煮好后我给外婆拿去一碗，外婆推脱半天就是不吃，我也就作罢了。

第二天我妈问我有没有给外婆吃一碗，我说拿去过，但她一直拒绝。她又火了，说你就是没有诚意，假惺惺，故意端给她作秀，根本没有孝心，对自己家人，自己的外婆都这么假惺惺，你还配当个人吗！？

我当时憋得火气很大，但没与她置气，默默地听她数落一小时，自己气得肝疼。

我会生气，而我爸仿佛就没有愤怒的情绪似的，我一度感到难以理解。随着了解他的成长经历，才明白了他有多渴望得到一个温暖的家庭。

我爷爷奶奶生了三个儿子，我爸是最小的这个，也许是没有缘分，我爸最不受喜欢，在冷漠和苛刻中长大，于是很小就离开了家去做生意，在外闯出自己的天地，试图组建一个温馨快乐的家庭。他没有别的心愿，只想有个温暖的家。他从小被苛待，不知道被善待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爸一直向我灌输“你妈是病人，你要包容她”这种思想。这几年每次我想摆脱我妈的时候，我爸就会过来给我讲母女感情，讲孝道。并且我那些亲戚也都会说不管你妈怎么样终究是你妈。

仿佛我想摆脱她，就是我的不对。

——2018年2月21日

15

再看到帖子我有点尴尬，当年戾气这么重。现在2021年，已和她四年未联系。

很多网友祝福我和老公，很不幸我们在前年已经离婚了。以前太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家庭，对另一半无要求，长到了活明白的年纪才发现对方并非良配，因为他反复戒网贷，我给还了50w左右导致前年抑郁症大爆发，就此分开了。离婚的时候因为给他还债自己背了六七万贷款。

后来我遇到了合适的人，一个小自己六岁半的弟弟，他有着超越同龄人的稳重和踏实，稳定的情绪和经济状况，让我可以没后顾之忧。

我现在从事设计工作，比较费脑和忙碌，但收入颇可观，每个月吃吃喝喝，还能存下十万左右。两个孩子男方老人带着，我每个月给生活费回老家看，准备一年内在这边买套学区房，把孩子接过来上学。这边没房产证不能上学。

我从父母的孽缘中悟出了一个道理，家和万事兴，如果两人成天吵架，再好的事业也会衰败。

抗抑郁药从进口的换成了国产，又在慢慢减量，从一片减到三分之二，现在只吃三分之一片，就快离药了，一切都在变好。想起往事也不再怨恨。